纵横二年二月十四日 小雨
早上的时候银铃好像很想和我说话,于是我就和她说话,我问:"银铃,当初旺财是不是很厉害?"
银铃说:"今天是什么日子,你记得吗?"
我当然是记不得的,于是我就摇头,摇得脖子上的铃铛乱响,摇的我有点头晕脑涨。
银铃说:"你去年这个时候……"说到一半就停住了。
我知道银铃一定有很美丽的回忆,但我没有问,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。她也定定的望着我。
银铃:"你有一个徒弟,叫叶沧海,你还记得吗?他也很想见你。"
我摇摇头,银铃说:"他现在已经加入别的门派了。"
我不问为什么,如果师父死了,徒弟改投别的门派也是正常的。
银铃又道:"你还有个师弟,叫燕北雪,他应该也很想见你。"然后苦笑了一下:"我不会让他看见你的。"
我问:"我的师傅是谁?"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我被银铃感染,觉得我仿佛真的是那个旺财了。
银铃微微忧伤的样子:"你没有师傅。"说话的时候她身边很多雨点落下,开始下雨了,我撑开一把雨伞,将她罩在伞下面。
我开始很想问为什么我没有师傅,但是却有师弟,不过我后来转一想就明白,两个人一定是一起读了例如长生决之类的武功秘籍,我以前经常听说书的说有这种情形。
今晚好想睡觉,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睡着。下雨的天气特别容易睡着。
纵横元年二月十四日 阴天
我看见了那个老人,他静静地坐在路边的打铁小铺里,看着他的旱烟袋,我六年前看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,他当时送给了我一把刀,一把还算锋利的刀。
当时他说:"要到中原去吗?一路上不平安,这把刀给你防身,遇上了强盗你逃不了,但是遇上一些不厉害的野兽的你还可以靠它挡一下,什么野兽都会怕疼的。"
我现在带着银铃站在他的面前,他当然也认不得我了,他依然静静说道:"要到关外去吗?关外现在已经全是吃人的妖怪了,小心一点。"
我说道:"不知道妖怪怕不怕疼?"
他说:"不怕。"
他现在比从前更老了,应该已经拿不起铁锤,他的打铁铺的陈列架已经空了。只有一些生满锈的铁胚。
我说:"我可以自己打一把刀吗?"
他点点头,茫然地看着荒路,在打铁铺的后面有他种的几块营养不良的菜地,我于是开始拿起铁锤,用心地去打一把刀,银铃为我拉着风箱。
一把真正的好刀起码要打三个月,但我没有时间,我只能为他打一天的刀,用我的力量尽量将那块铁打密打实,打掉杂质,打磨锋利。
这个老人在他的生命里面一直在为过路人打刀,在我的生命里,他负责给我一把刀,和告诉我某些话。
我只能还给他一把刀,但不能告诉他什么话,我留下刀悄悄走的时候,听到他在小声唱歌。
银铃说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能和我一起打刀就好了,这句话有语病的原因是银铃想了又想之后终于决定说漏"一辈子"这三个字,银铃是个很理想化的女孩,我只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条狗,生命中的第一条狗通常不会是最后一条狗。
问题或许出在我这边,也或许会出在她那一边,将来有一天也许她会发现我只是比较潇洒的一条狗而已,潇洒是不能当饭吃的,尽管银铃应该不会愁吃饭的问题。
我好久没为自己练剑了,我的剑在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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