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面桃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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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章摘自金智塔网友俱乐部
由网友：红袖添香提供

　　随手拿起剑鞘把玩，剑鞘做工精细，表面雕刻的图案繁复雅致，甚是古朴。握着这精美的剑鞘，依稀记得一个同为木质却简陋得多的剑鞘，那是小时候聂哥哥哄我开心时为我做的。想起聂哥哥，心中百转千回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，师父的六十大寿将近，聂哥哥怎还不归家？

　　从小我就在名剑山庄长大，母亲的表姐也就是聂夫人，每当我向她问起自己的爹娘时，总告诉我说他们出远门了，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看我。表姨妈是个慈祥的妇人，她对我如同亲闺女一般。表姨丈看起来很是威严，从小我就怕他。自六岁拜表姨丈为师开始习武后，从此改口称他为师父。聂哥哥是他们的儿子，也是我的大师兄。

　　小时候，练功习武对我来说是件苦差事，总觉得枯燥乏味，和大师兄一起玩耍是我最快乐的时光。大师兄年长我几岁，脾气又好，总让着我。他教我用竹叶子叠船，小竹管做竹哨，陪我藏猫猫……可惜这种时候总是太少，因为大师兄是个勤奋的人，也很有天分，师父对他寄于厚望，自小就严格管教。

　　白驹过隙，浮云苍狗，当日的黄髫小儿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。几年前，大师兄连败几位来山庄挑战的武林高手，一时名声鹊起，成为江湖新崛起的后起之秀。师父开始放心的逐步将山庄事务交给他打理。大师兄更忙碌了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，有时一连好多天都碰不上面。

　　一年前的今日此时，正午慵懒的阳光下，我倚在小楼的栏杆上望着园内灼灼盛开的桃花，桃花开得绚烂，那一树的嫣然绯红，娇艳欲滴。大师兄沿着园中小径缓步走来，穿行在桃花林中。风吹过，桃花瓣儿飘落如雨，纷纷然洒落在他身上。

　　我微笑着转身下楼，“聂哥哥，”抬手拂去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，含笑问道，“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芳儿？”

　　大师兄道：“芳儿，我要出趟远门，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。”

　　笑容凝固在脸上，低下头，两颗晶莹的泪轻轻落下，滴在飘落的桃花瓣上。我闷声问道：“此去一别，何日归来？”

　　大师兄道：“事情办得顺利，半年左右既可归来。如果……最晚也会在爹爹六十大寿之前赶回。”

　　“听师父说，黄河以南发生洪灾，最近瘟疫肆虐，你可要小心，保重身体……”

　　“我会注意的，芳儿请放心。”

　　“我这里有一坛桃花酿，从我十二岁起埋藏至今，今天就取出为你辞行吧。”

　　雕花的青瓷坛一开，酒香四溢，清冽甘芳，颜色犹如桃花。盛在玉杯中波光潋滟，如一场记忆中的旖旎风光。一饮而尽，清甜，略涩。那一种浓烈的香气被时间酿成浅浅淡淡的芬芳，从舌尖柔滑地散开……

　　几杯酒后，不胜酒力的我脸儿发烫，聂哥哥打趣着说道：“芳儿此时的脸色灿若桃花，真不知是桃花映人，还是人映桃花？”

　　醉眼迷离中，我莞然低语：“含羞问檀郎，花强妾貌强？”问完，人已伏在桌上沉沉睡去……

　　梦里，依稀有人轻拂我的长发，轻声叹道：“芳儿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？等我回来，就向爹娘禀明，娶你为妻。”

　　酒醒，四周空寂无人。梁间的一对燕子正在呢喃，除此之外，再没有别的声音。微风拂过，满园的桃花都在轻轻摇晃，分不清是在点头，还是在摇头。

　　园里的桃花开了又谢，谢了又开，春去春来，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天。轻叹口气，放下手中剑鞘，缓步出屋，步入桃花深处。清风过，落花无声，桃花瓣儿静静洒下来，飘落在我的发上、身上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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